他是被手底下人背回来的,宫里的老太医来瞧了,说是再过两寸,就要伤及肺腑,得亏谢大人命大。
屋里血腥味太重,我搬了两盆茉莉摆到窗口,因为怕他半夜烧起来,我整夜都守在他身边。
谢妄之再醒来的时候,房中有茉莉清香,晨曦的第一束光照在被子上,是淡淡的浅金色,挠得人心里暖意沸腾。
我注意到这一切是因为我在发呆。
我熬了两个通宵,头昏脑涨,完全没有谢妄之已经醒来的念头。
我甚至,清醒又混乱地跟他问候了声早上好。
傻得很。
他也不说话,就静静看着我。
直到过了半刻钟,我才反应过来,手忙脚乱地给他倒水,又问他是什么感觉。
谢妄之叫了我的名字。
「阿云,你憔悴许多。」
太医说谢妄之要静养,伤好之前,切忌下地行走,更勿动怒。
他大概许多年没有休过这样长的假。手底下的人不敢来烦他,每日只捡最紧要的事来禀告,薄薄的两页纸,一会儿就能看完。
闲着的时间,他就半倚在那里,瞧我看账本管家。
有一天大抵是很无趣,喝茶的间隙,他问我:「以前你腿断了的时候,躺在床上都做什么?」
我想了想,回道:「念佛经。」
谢妄之侧了侧身,说道:「那念一段吧。」
我念了《观音经》里面的一小段。
念完以后谢妄之问我:「你很喜欢礼佛么?」
我实话实说:「不喜欢,我一直都觉得很枯燥,只是这么多年下来,习惯了。」
既然话说到这里,我索性跟他提了谢慎之。
日子好也是过一天,差也是过一天。总归我要跟谢家大郎长久过下去的,并不想同他因为这些事生分了。
我第一次跟他谈起他的三弟。
学骑马的事,学佛经的事,找珠子的事,那些谢慎之都不知道的事情,没想到最后,我竟然是同谢妄之讲了。
他安安静静地听自己的妻子讲另外一个男人,神情很专注。
我同谢妄之道:「其实一开始知道他和崔三娘的事情,我还是很怨恨。凭什么呀,我这么些年,拼了命活成他喜欢的模样,到头来,他却根本不爱我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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